陳劍虹 從長江「游」到維港
在不久前結束的多哈游泳世錦賽中,中國香港隊捷報頻傳。何詩蓓不僅拿下隊史首金,另有一銀一銅入賬,此外隊伍還拿下數個巴黎奧運會參賽席位。中國香港游泳事業不斷進步的背後,離不開一個人的默默付出,那就是曾經的亞洲「蛙王」、現任中國香港游泳隊總教練陳劍虹。 新華社記者韋驊、劉謹
走在香港大街上,一般人很難認出已經有些發福的陳劍虹。但是他黝黑的皮膚、高大的身材和修長的四肢,依稀可見當年泳壇「蛙王」的影子。
從長江下游的安徽省來到南海之濱的香港特別行政區,20多年,陳劍虹完成了從泳壇名將到名帥的角色轉變,也親歷了香港回歸祖國後體育事業的蓬勃發展。
1990年獲封亞洲蛙王
陳劍虹學游泳有得天獨厚的條件。他成長於安徽省體委大院,父親是省隊游泳教練,陳劍虹打小就跟着父親訓練。
14歲時,陳劍虹進入省隊,5年後他進入中國國家游泳隊。在國家隊,他拿到了1990年亞運會冠軍,並創造了男子100米蛙泳的亞洲紀錄,「亞洲蛙王」的名頭就此打響。
「正好我有一些這方面的天賦,也很喜歡這個項目,所以一路發展得比較順利。」陳劍虹如此總結自己的運動員生涯。
退役後,陳劍虹在上海隊做了兩年教練。2000年,受時任中國香港游泳隊總教練陳耀海的邀請來港執教。這對他來說是教練生涯全新的突破。
當運動員只需管好自己,但執教後,從訓練計劃到日常管理,陳劍虹都得親力親為。他說:「做運動員時,教練告訴我做運動員比較輕鬆,但因為當時訓練很辛苦,我不相信這句話。直到自己做教練後才深有體會。」
隨着時間推移,陳劍虹也免不了遇上「代溝」問題。他剛到香港時也就30歲出頭,和運動員們年齡差距不大,但運動員一茬又一茬,現在不少人的父母甚至比他還年輕,陳劍虹不斷摸索如何與年輕運動員有效溝通。
教練學生共贏
「我在培養運動員的同時也會培養教練,這些年輕教練有的是剛退役的運動員,也是香港本地的,他們和運動員有很多共同語言,可以在老教練和年輕運動員中間建立一條紐帶,讓我們溝通得更加順利。」陳劍虹說。
儘管在亞運會中的成績出色,但陳劍虹在兩次奧運會上的發揮都沒能達到預期,未能獲得奧運獎牌是一種遺憾。
「第一次經驗不足,第二次比賽我又使過勁兒了。由於太想實現目標,訓練疲勞過度反而欲速則不達,這可能是我人生中唯一的遺憾。」
運動員生涯中的經驗,對陳劍虹從事教練工作有很大幫助,他希望把這些傳遞給年輕隊員,讓他們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。
來香港的第一個暑假,陳劍虹做了周密細致的訓練部署,帶的隊員在香港的首次比賽中就取得了明顯進步。但隨着暑假後學校開學,運動員們對訓練時間提出各種不同的要求。陳劍虹意識到,不能只按自己的節奏,必須把訓練和學生考試時間結合,做出不一樣的安排,這樣才能和運動員達成共贏。
「主動適應環境而不是讓環境適應自己。」陳劍虹深有感觸地說。
20多年來,陳劍虹在教練生涯中的每一次摸索、嘗試與調整都力爭讓中國香港游泳隊距離奧運會領獎台更近一步。
東京奧運 港泳壇獎牌突破
2021年,陳劍虹帶隊出征東京奧運會,運動員何詩蓓摘得女子100米自由泳和200米自由泳兩塊銀牌,實現了香港泳壇奧運獎牌零的突破。如今,何詩蓓的照片被製作成巨幅海報掛在訓練池邊,成為激勵隊員的榜樣和標杆。
坐在香港體育學院寬闊的游泳池邊上,陳劍虹憶起剛來這裡的場景:沒有長池,只有一個25米的短池。夏天熱、冬天冷。
「當時我們其實就是支業餘隊,和內地的體育體制也不一樣,想取得一個好成績是很困難的,但這裡運動員們刻苦的精神還是讓我印象深刻。」陳劍虹說。
如今,中國香港游泳隊已經在奧運會領獎台上聽到了來自世界的掌聲。這其中既有自己的努力,也離不開各方的支持。別的不說,當初簡陋的環境已經搖身一變,成為一個國際性的訓練基地。
香港體育蓬勃發展
「雖然不是很大,但是非常全面,訓練條件放眼國際都是非常先進的。我來這20多年就是看着香港體育不斷地發展,首先要感謝特區政府,也要感謝香港市民。」陳劍虹說。
從教20多年,陳劍虹認為,香港隊有自己的優勢。「香港游泳運動員的整體文化水平非常高,很多人都是從世界一流大學或者香港知名大學畢業。他們對事物的認知能力很強,經常和教練一起探討訓練計劃,這是一個良好的互動。」
眼下距離2024年奧運會已不足半年,展望巴黎,陳劍虹說,奧運會匯集了全球範圍內的頂尖高手,所以獲得獎牌的難度特別高,不能有任何差池。
「如果在巴黎奧運會上獲得顏色更好的獎牌,當然是更開心的一件事。」陳劍虹說。

中國香港游泳隊總教練陳劍虹接受新華社記者專訪(新華社記者王申攝)
香港天籟敦煌樂團 讓仙樂「下凡」
在港島柴灣的一間辦公室,一面巨幅壁畫讓略顯逼仄的房間「蓬蓽生輝」。這是莫高窟112窟壁畫的複製放大版,也是香港天籟敦煌樂團—一個致力於用音樂傳播敦煌文化的民間樂團的「緣起」。 新華社記者 陸敏
樂團榮譽團長、創辦人紀文鳳是個敦煌迷。自2010年第一次去便愛上了敦煌,此後13年去了15次。博大精深的敦煌文化令她着迷,歷任守護者常書鴻、樊錦詩等「一生人只做一件事」的「莫高精神」更讓她感佩不已。
培訓人才 敦煌「朝拜」
她成為香港民間團體「敦煌之友」的創辦人之一,不僅積極為敦煌文化保護工程捐資籌款,為敦煌研究院的青年學者設立國際化人才培訓項目,還帶領一批批的香港年輕人去敦煌「朝拜」。
敦煌壁畫中的音樂舞蹈場景異彩紛呈。然而,紀文鳳覺得,壁畫「有形無音」,少了音樂扣人心弦的力量,她決心把「天上仙樂」帶回人間。
2017年10月,她率領一批有意願的年輕音樂人去敦煌,不少人是首次踏足敦煌,這也是紀文鳳多年來第一次進112窟。這個洞窟的壁畫正是聞名遐邇的「反彈琵琶」。
「這個洞特別小,一次只能進4個人。轉個身都得小心翼翼,生怕剮蹭了牆上的畫。」紀文鳳說,洞裡光線昏暗,畫很小,大家看得凝神屏息。樂舞圖中,左右各三人演奏宛如一支小型室內樂隊,中間舞伎手持曲項琵琶,邊彈邊舞,曼妙生姿。
吃晚飯時,幾個女生突然不約而同地掉下眼淚,她們說看了壁畫又震驚又感動。紀文鳳心想,看來這個樂團是非組建不可了。
難忘「九層樓」前演出
經過近一年的緊張籌備,香港天籟敦煌樂團於2018年5月正式成立,4個月後即代表香港參加第三屆絲綢之路(敦煌)文博會,在敦煌大劇院舉行專場演出。
更難得的是,敦煌研究院邀請樂團在莫高窟標誌性建築「九層樓」前演出。如此「殊榮」,是對樂團的極大鼓勵。「那是我最難忘的一次演出。」琵琶手陳韻妍說。
按照壁畫中最常見的人數設置,樂團由8位樂手和2位作曲者組成,並使用壁畫中最常見的吹彈和敲打樂器,其中包括曲項琵琶、箜篌等根據壁畫複製的古樂器。
有人,有琴,演什麼?敦煌音樂到底是什麼樣,沒人聽過。
樂團藝術總監兼作曲甘聖希第一次去敦煌釆風,還是香港演藝學院大二的學生。「當時並不懂那些壁畫說什麼故事,但畫面本身已經很有音樂感,那些構圖、顏色和線條給了我很多音樂上的靈感。」
20世紀初,世人在敦煌藏經洞發現了大量古文獻和25個唐代古曲譜,但因沒有完整存音,沒人讀得懂。國內外不少專家學者就此進行考證和解讀,其中包括香港已故國學大師饒宗頤,他們的研究成果給了樂團不少啟發。「用古譜裡的旋律素材寫現代音樂,這是我們的創作方向之一。」甘聖希說。
與樂團一起成長
對於學西洋音樂出身的甘聖希來說,剛開始創作民樂特別是用古樂器演奏的民樂,有「隔行如隔山」之嘆。「起先用自己學的音樂理論和對西方音樂的理解去寫中(民)樂,音樂蠻好聽的,樂手們也喜歡,但是他們演起來就是不順手。」
他發現,創作不僅要了解音樂理論和演奏技巧,還要了解其背後特定的文化屬性。比如西方音樂寫得特別「實」,而民樂則講究「韻」,給樂手和樂器發揮的空間。陳韻妍曾用曲項琵琶與其他樂手的唐代笙、壎一起演奏了一首三重奏小品,「跟普通琵琶不同,曲項琵琶是橫着彈的,音色滄桑,有一種很古老的感覺」。
五年多來,甘聖希和另一位作曲者朱啟揚一共創作了近50首原創樂曲。「在敦煌文化裡,我知道了自己是誰,能用那些樂器講一個怎樣的故事。」甘聖希說,「很慶幸,有整個樂團跟我一起成長。」
與敦煌、故宮結伴而行
2022年6月,一場名為《敦煌與故宮對話:飛越文化二千年》的音樂會暨文化講座在香港西九戲曲中心舉辦,向世界展示博大精深和多元一體的中華文明,成為慶祝香港回歸祖國25周年和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開幕的文化盛事之一。
「我們因敦煌結緣,如今共聚香港,這是重要的時刻,從此敦煌、故宮和香港可以結伴而行。」紀文鳳說。
作為序幕,香港天籟敦煌樂團演奏了一部大型原創組曲,包括「敦煌」「故宮」和「謝謝你的時間」三個樂章,紀文鳳親自為最後一個樂章寫下文字,向所有文化守護者致敬。
香港與敦煌、故宮的緣分,也為樂團發展打開了更大的視野。五年多來,樂團從敦煌音樂起步,涉獵愈來愈廣,不僅有許多原創作品,有視聽一體的表演創新,還嘗試用導賞方式做音樂會,開設工作坊和教育專場,引領觀眾感悟中華文化之美。
「我們的樂團很小,但使命很大。」紀文鳳始終抱定「傳承、保護和創新」的初心,「要做一個起點高、走得遠,有文化底蘊的樂團,用音樂弘揚中華文化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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香港天籟敦煌樂團創辦人紀文鳳接受新華社記者專訪(新華社記者陳鐸攝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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